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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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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腦袋一熱,抱住傅丹青想要阻止他。卻忽然嗅到了傅丹青身上的味道。一半是傅丹青自己身上幹凈的竹葉清香,一半卻透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是昨天那個甜膩過分的龍延香!

他去找過老皇帝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又去見老皇帝!

他對老皇帝肯定很恭順,他在意一個陌生的婢女,還有那個什麽楊雪絮 !那他呢!他算什麽!

晁元辰眼珠子都透著一股腥紅,牙齒緊緊的咬著:

“別走!我不準你走!你要看就去看好了,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個母的,也值當你這樣對我嗎!為了個不認識的母的你就要疏遠我,那若是換了那個楊雪絮呢?!我在你眼裏就這麽輕慢!”

他話說的顛三倒四,瞳色愈深,眼眶整個都紅了卻強撐著睜大眼,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像是要咬出血那樣用力,唇色也當真艷得像是下一刻就能滴下血來似的!

意滄浪皺著眉看他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不顧他反抗將他攔腰抱起來。

“你做什麽!”我正生氣著呢,你二話不說這樣抱我符合基本法嗎?!

晁元辰離了地,一時間極度的不安全感就想要讓他逃離,可他又反抗不過意滄浪,只能下意識緊緊摟住他脖子,嗓子都吊了起來,一雙貓眼睜得溜圓,眼尾還紅紅的呢。

“別鬧!”意滄浪聲音一沈,晁元辰一懵,居然真被他嚇得啞了嗓子。

意滄浪大步走到那犬屋跟前,還沒走近,離了十步遠的地方就被一股濃濃的腥氣沖得一陣難受。說是犬屋,但晁元辰最喜歡的愛犬去年就死了,之後這裏就一直閑置了下來。

晁元辰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這種地方,當場就把腦袋埋到意滄浪懷裏。

“擡起頭,這是你幹的?”意滄浪冷靜克制的聲音傳來。

晁元辰有些奇怪他的聲音怎麽這樣,聞言乖乖擡起腦袋,看了眼打開的犬屋裏的景象,“哇”的一聲,一個沒忍住居然直接嘔了出來。幸虧他還有點克制力,沒有往意滄浪這邊吐,可饒是如此,也因為距離太近,有一些穢物直接沾到了意滄浪衣袍的下擺。

他扭過頭不想看,下一刻卻被意滄浪放下來,扳過腦袋,鉗制著太陽穴:“把眼睛睜開,看著 ,告訴我,這是你幹的?”

太陽穴吃痛,晁元辰想要掙紮,卻發現這男人的力氣大得初期,自己別說掙脫,連動一動都困難,只能被強迫著睜開眼。看了一眼面前景象又讓他腹中升起強烈的惡心!這回他閉著眼也沒用了,木屋裏的景象一遍遍的沖擊著他的視覺神經。

這是他幹的?

他什麽時候做的?

那個人,對……那個人是昨天那個婢女。

她出現在這裏,所以……

混亂零碎的記憶像碎石一樣砸到亂成一鍋粥的腦殼裏,疼得他都要炸開了。那麽多血,這是他幹的?所以自己身上這些傷也是那時候弄出來的。啊對,這樣一切就通了……

遲滯了將近一天的思緒,渾渾噩噩了快一天的行屍走肉,這一刻終於重新恢覆了思考的能力。然而他寧可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

“對!對!是我幹的!”晁元辰捂著腦袋,一邊說著對,一邊拼命地搖著腦袋。

“告訴我,太子殿下,你都做了些什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這一步的!”意滄浪湊到他耳邊,輕輕地呢喃道。說話的時候意滄浪將視線移到那犬屋裏頭。

意滄浪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他經歷過末世,也見識過不少變態,卻從來沒有想象過有一天要面對自己的阿卷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局面。他甚至無意識地將懷中劇烈顫抖的少年摟得越來越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勉強驅散掉一點他體內的涼意。

為什麽,為什麽他的阿卷會做出這種事。

意滄浪的懷抱越來越緊,緊到晁元辰都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這時候意滄浪身上那甜膩的龍涎香早就被現場的血腥氣和自己就吐的穢物掩蓋了,難得的清明讓他腦子裏甚至產生了“傅丹青真的生氣了,他要把自己憋死”的荒謬想法。

然而讓他更加想要窒息的,卻是意滄浪看向自己的冰涼的眼神,那裏面透著一股不再溫暖的陌生,像是在看一個和自己沒有關系的怪物。

他不是怪物!不要這麽看著他!

“手是你砍的?”

“嗯……”

“你身上的這些傷,你找不到工具,所以砸碎了瓷器,用碎瓷片去割?”

“……”晁元辰離散的記憶漸漸組織成段,“對……我割不斷,是瓷片太小了,所以我吧各種瓷器都砸了去找合適的……我讓人把她丟掉,再也不要來煩我……”

“……”意滄浪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開口,“你說的對,她再也不能來煩你了。”

晁元辰哆嗦了一下,視線看了看那個時不時抽搐一下的人,再看看意滄浪,忽然發現自己喉嚨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自己做的!自己傷的人!那自己以前像老皇帝那樣動輒說的廷杖呢?受了廷杖的人是不是也是這樣?

直到現在晁元辰覺得後悔了,只是意滄浪的一個眼神,就讓他覺得自己心臟上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似的呼吸困難。“我錯了,傅丹青也不會再理我。”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就讓晁元辰驚慌失措了。

“對不起,我錯了!丹青我錯了!我不該割她的手,我、我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別再來煩我了,嗚哇——我再也不這樣了!”

意滄浪看著小太子涕淚橫流的可憐模樣,整個人像是八爪魚一樣纏在自己身上,都不管自己的衣擺上還沾著那些被他吐出來的穢物就死死地抱著自己,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模樣。

半響,意滄浪吐出一口濁氣,問道:“你為什麽道歉。你說過的,你從來不會後悔,你忘記了嗎?”

“還是說僅僅是因為現在站在這裏的人是我,所以你道歉了。”

朝爭之暴君身後的男人(9)

晁元辰, 現年十四歲, 現任晁氏王朝儲君,從來無法無天隨心所欲的他終於遇到了人生中的最大危機。

不是傅丹青不理他了。

而是他發現,自己曾經活在一個荒謬的世界裏。沒有什麽比一夕之間, 發現自己一直以為的無可爭辯的世界觀被顛覆更能讓人崩潰。

他是儲君, 他想要的東西就能得到, 這理所當然。

可傅丹青說,不是, 世上的所有人要得到都要有付出, 無論付出的是貨真價實的物品,勞動或者腦力謀劃。

他是君, 是晁氏王朝唯二的君者,生來與眾生不同, 可以隨意決定一個奴婢的生死。老皇帝折騰死了那麽多人,整天一不順心就把下人拖出去打死,奴婢的性命就是這樣輕賤的,可以被他們隨意擺弄。

可傅丹青說, 不是,剝除了那層身份的外衣, 君也好,臣也好, 百姓也好, 奴婢也好,都是人, 在自然天地眼中皆不過是百年性命的芻狗,就跟人眼中的螻蟻一般無二。他看到人倒在那裏斷肢殘血,奄奄一息,他就會覺得惡心,會難受,這份不適來自於感同身受,來自與惻隱之心。而君者一切的優越,來自於臣民,倘若有一日臣民意識到他們不再需要屠戮自己的帝君,那麽他這個君便會輕易消失在天地之間。

他討厭老皇帝,厭惡這個身上流著跟自己差不多血液的骯臟男人,這個男人的一切都讓自己感到厭惡,無論是從他癲狂的舉止還是放肆的傲慢。

可傅丹青說,他在老皇帝身邊長大,體內流著老皇帝的血,受著老皇帝安排的教育,看著老皇帝的一舉一動,他正在變得與老皇帝一模一樣。

……

“我該怎麽辦……”長談之後,晁元辰沙啞著嗓子問面前的男人。他像是一個漂浮在海中的男人,緊緊地抱著一塊浮木,剛好又在浮木的方向上看到了一點模糊的燈光。

“你該怎麽辦,取決於你想怎麽辦。”這已經是意滄浪默默將晁元辰又抱回宮殿之後了,弄臟的外袍被他脫下來隨意的丟在一邊,小太子就像每一個他這個年紀的少年,褪去幼稚的狡黠與乖戾,只剩下一片空蕩蕩的茫然和無助。

而意滄浪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人抱入自己圈出的一片溫暖當中,告訴他:“晁元辰,這恐怕是我此生唯一一次喊你的名字。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要什麽,你能做到什麽,我能做的只是教你如何去獲得你想要的東西。頂多頂多,跟你說我的世界,但你的世界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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